韩露的案件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,我那受了惊吓的心灵渐渐复苏,跟帅哥的习惯中断一段时间后也开始恢复了。这个月的几次采访工作都异常顺利,今天的晨会上,平地一声雷大大的表扬了我,并且特批给我5天的假期,这样连着一个周末,我就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休息,正好去探访家住石屏村的大姑。

石屏村湘西边界上的一个小村子,与四川和贵州接壤,山高林密,不便,全村人以种水稻为生,那里的蓝天碧水之间是一片纯净的土地。先做火车到张家界,然后转乘长途大巴,最后由一辆农用三轮车把我送到了石屏村,到达大姑家时已是晚饭时分。太阳完全藏匿不见,只有余晖为天边的云勾勒出一层金边,金盏花的清香随着微风飘荡,袅袅的炊烟,静谧的村庄。

除了看门狗小黑不太友好,我受到了包括大姑、姑丈、大嫂、二哥、二嫂、还有小儿子都宝的热烈欢迎,晚饭是十菜一汤的家宴,稻米是自家种的,蔬菜就产自自家后院,兔子是姑丈上山打的正宗野味。饭后大姑安排我与大嫂同住,大嫂就是本村人,长相普通,只是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着实让我羡慕。

第二天,大姑派了都宝带我去附近山上观光,都宝年龄与我相仿,长着山村人常见的黝黑面孔。一路上说话不多,但处处周到。行至一个山坳,里面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,黄灿灿的一片,很是漂亮。我一脚踏进了进去,感觉脚底软软的,居然踩到一只死鸟。我仔细去看,不是一只,而是一群,在黄花的下面,散布着几十只鸟的尸体。本来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,我和都宝提前下山回家。

村口,远远看到老槐树下面做着一个老婆婆,头上只有几根稀疏的头发贴着头皮,还全部是灰白色的长发,随风飘舞着。我的天,活脱脱是《神雕侠侣》里面的裘千尺。她向我们伸出嶙峋的一只手臂,嘴唇翕动着:“救、救、救……”,本来呆滞的里忽然闪过一丝恶毒光亮,嘴角确翘了起来,定格成一个笑脸,然后倒了下去。

“阿七婆、阿七婆!”都宝叫着,“小陌快帮忙,把阿婆抬到屋里去。”

虽然害怕,但我还是上前去帮忙。阿七婆轻飘飘的,就像一具风干的了木乃伊,没费力气就把她搬到了屋里,放到床上。都宝又是掐人中,又是,但是毫无效果,阿七婆的生命走到了尽头。

“奇怪了,七公怎么不见,平时七婆不好,都是七公照料,七公到哪去了?”都宝说。

我们屋里屋外找了一通,最后在厨房看到一个人伏卧在地上,看不见脸,只能看见后脑勺上的头发齐刷刷的没有了一大块。都宝上去把他翻了过来,正是七公,但是已经死了多时了,一模一样,诡异的笑脸,又是一个诡异笑脸!

七公七婆没有子女,只好由村长来组织处理后事,大嫂也过来帮忙,一直忙半夜,大嫂才回家休息。

深夜,我正沉入最深的睡眠,耳朵好像被细丝缠绕,痒痒的,想伸手去拂,胳膊深深根本动不了。但是细丝越来越多,慢慢的细细的缠到我脸上,好痒,我终于惊醒,伸手去抓,手感很柔软有千万根细线的感觉,那是头发,人的头发,包裹我的脸上,“大嫂,大嫂,快开灯!”我用手去推她,然而大嫂静悄悄的一动不动。

我摸索到灯绳,一下、两下、三下,停电了。

老天呀,你为什么这么对我。挣扎着摸出火柴了蜡烛,烛光给小屋更增加了几分阴森。这时,我的身边摇摇晃晃坐起了一个人,头发稀疏,头顶露出了青森森的头皮,随着她慢慢坐起,还有大把的头发正落下来,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,眼睛直钩购的看着床头的那团头发。

我的承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,幸亏大姑及时出现。

大嫂望着自己的婆婆,嘴角慢慢上升,定格成一个诡异笑容,然后慢慢倒了下去。

我扑进大姑怀里,哭了起来。

大姑摸着我的头,说:“陌儿,你来的不是时候啊,家里出了这样的事,不要怪大姑不留你,你明天就回家去吧。”

我和大姑都没有想到,这个恐怖的假期被迫延长了。

其实像大嫂这样的死因的死者之前就有七、八个,而且跟大嫂同一天死的还不只七公七婆两人,跟大嫂一起张罗后事的人,在当天夜里又死了六个。而且同一时期,家养的猪、鸡、鸭、狗,还有野生的兔子和鸟有不少都死掉了。这样大规模的死亡事件引起县里的注意,专家怀疑是一种烈性的传染病,于是火速派出军队封锁的石屏村。

痛失妻子的大哥被挡在村外,不能见大嫂最后一面,而我则被迫留在石屏村与村民一起面对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。专家组进驻石屏村,对村子彻底消毒,对动物和人的死尸进行监测后全部被焚毁填埋。

专家的行动给濒临崩溃的石屏村注射了一针镇定剂,此后的五天内,没有人畜死亡,村民正逐渐从恐惧中恢复过来。

然而,厄运真的离去了吗?

就在第六天的清晨,石屏村整个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晨光中,多数村民都沉浸睡梦中,突然邻居家的看门狗疯狂的叫了起来,引得村里的狗。石屏村民风淳朴,乡邻发生事情,其他邻居都一定会帮忙。姑丈、二哥和都宝抄起家伙就去了隔壁。我本来也要跟去,被大姑挡在了身后。然而,想象中的打斗没有发生,接下来居然是死一般的寂静,连狂吠的声音也停了。

大姑和我也走进了邻居家,院子里家养的鸡死了一地,刚才还狂叫不止的黄狗已经浑身抽搐倒在地上。房里地板上掉着一堆头发,远看好像是一个假发套。看来几天前的恐怖事件又重现了。

邻居家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庭,一共有22口,20人在睡眠中死去,脸上凝结着诡异的笑容。

下午,我被专家叫去问话,去看时,却见屋子里面端坐着一位公共专家。

“金小姐,你好!”警官自我介绍:“我是郑少雄,专门负责石屏村的案子。今天请你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。”

“郑……郑警官,我不太了解,村里发生这些事情不是因为传染病吗?为什么会跟案件扯上关系?”我说。

“这个村子发生的事情不简单,专家已经检查了遇害者的尸体,没有发现可疑病毒,而且死亡的症状也不太像染病,反而像是中毒”他说,“只是,案件侦破还没有头绪。我们了解到你是最近才来亲戚家度假的,所以可以排除嫌疑。另外,我们也想请你在暗中协助我们进行调查。”

“这个……”我想,村子里现在是人人自危,我自己也许都是自身难保,还能侦破什么投毒案。

郑少雄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:“我了解到金呢。而且,为了不让罪犯逃走,对外我们仍然宣布是传染病,所以目前石屏村的人短期内是不能离开的……”

我想:好讨厌的jingcha,我才对投毒没有兴趣呢,但是早点破案,我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,也是好事。

因为有托付在身,我就沿着村里的小路一路往西走,希望能发现点情况。

目前,已经有8户人家有人死亡,除大嫂以外,其他家的死亡事件几乎都是灭门,那么因报复而投毒的可能性的确很大。

村西有一个水塘,面积不大,但是会无风而自转。是石屏村的一个不解之谜,正好去看看。正想着,水塘就到了,水的确在做逆时针的转动,但是速度很慢,而且天色已经暗了,如果不借助水面上的树叶做参照,几乎看不出旋转。

旋转、旋转,看着看着,我的头就一阵晕眩。幸亏我及时抓住了岸边的一棵柳树,才不至于失足落水。这时,耳边飘过一阵钟罄的声音,伴着一个苍老的嗓音,似乎在颂经。

声音传过来的地方,有一座小的茅草屋。村里的房屋多是木石建成的,茅草屋很不常见。我顺着声音走过去,发现从门缝里透出些许昏黄的光线。那些光线,吸引着我走了过去,并且把眼睛贴到了门缝上。

房子里空间很小,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,。突然,火盆里的火苗暴涨,那个人双手上举,嘴里发出一声号叫,那个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某种野兽。

我几乎忘掉了呼吸,手心冒出无数冷汗,几乎就要转身逃走。这时,那个人向我的方向转过头来,那是一张老妇人的沟壑纵横脸,眼睛闪着恶毒的光,而嘴角慢慢上升,露出一个的微笑,那张嘴里长着一口黑黄的烂牙。刚才那种眩晕的感觉又来了,我伸手去扶那扇门。没想到门竟然虚掩着的,随着我的一推,门向里面开了,而我也失去重心,向屋里倒了下去。

我挣扎着要站起来,但是浑身没有力气,只能勉强撑起一点身体。模糊中,一个佝偻着的身影一步一步向我走来,嘴里还含混说着什么。我感觉到意识渐渐离我远去,脸上的表情竟然不受控制,尽管害怕的要命,但是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,再上扬……

完了,这次真的要完了,金小陌因为一次度假就要报销在石屏村了。这时,一道闪电照亮了这个小屋,随后是一阵轰鸣的雷声,这个声音是我彻底晕倒前最后的记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感觉有只手在轻抚我的脸,我猛的坐了起来打掉了那只手。定睛一看,是大姑,身后还站着郑警官和都宝。原来我还在那间小草房里,不同的是现在躺在床上。

我详细的把刚才的情况形容了一番,大姑听得连连摇头:“这间小屋里是住着一个老太婆,但是她三年前就过世了,她活着的时候是整个山寨的处世女神,死了也不会出来害人的。”

说着,给我指了一个神龛里供奉着的一个画像,画像里正是我刚才见到的那个老太婆,脸上布满皱纹,但是神态安详,看上去也很慈祥。跟刚才我看到的完全不同。

那么,我刚才看到的是一个死去的人,而且还明显要害我。想到这里,我不禁觉得不寒而栗。

“什么处世女神?”郑警官发问了。

大姑犹豫了一下,但是在郑少雄的注视下,说了下去:“我们罗山寨有一个规矩,凡是家里生了双胞胎姐妹的,姐妹必须做处世神,金枝和金花姐妹就是我们这里最后一对处事神。”

“双胞胎,那刚才要害我的是另一个人了。”我说

大姑叹了口气,说:“那就更不可能了,金花几十年前就死了,就是投的门前的那个水塘呀。”

郑少雄问:“那金花又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
没想到我问题引出了一个如神话传说般的故事:

“罗山寨一直都供着处世女神,原来老的女神去世的时候,一定会有新的双胞胎姐妹出生,就这么流传着。一旦被封了神,就终身是人间的神,不能嫁人,姐妹终身相守。她们也不能离开山寨,否则就会有灾难降临。”

“尼泊尔活女神!”我不禁脱口而出。

“嗯,有点像,但是后来发生在金花身上的事情还真的跟一个尼泊尔人有关。”没想到大姑也知道尼泊尔活女神。

“说起来,金枝金花还是是我们的本家,她们被选做处世神的时候还没有解放,后来她们的父母都早死,也没有亲戚,两人就相依为命的过。没想到姐妹两越长越金花就不太安分,后来竟然跟一个尼泊尔人好上了。这个尼泊尔人原来是个当兵的,到好多地方打过仗,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来了我们石屏村,还住下了。那时,他已经有40多岁了,但是长得满精神的,看起来就像30岁小伙子的样子,名字好像叫雅克沙。”

我想:看来大姑说的这个尼泊尔人是个雇佣军了,我们曾经做过尼泊尔的片子,尼泊尔雇佣军称为“倨伽兵”,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,为英国打仗的一帮人。尼泊尔人通常个子不高,但大多数男人长的相当精神,又经过训练,对环境有很好的适应能力,而且骁勇善战。想来这样一个男人,对金花有着难以抵挡的吸引力了。

而且禁忌之爱从来都更加诱人,让相爱的男女奋不顾身、粉身碎骨、尸骨无存吧。

“也是天意呀,屋外的那个水塘,一直都是不会动的,突然一天夜里就开始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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